澎湃新闻记者 陈雷柱王选辉 马世鹏

谬新华（左）和弟弟谬新荣走出法院。澎湃新闻记者 陈雷柱 图

入狱14年后，曾被认定杀害前女友并伙同家人分尸、抛尸的缪新华最终宣判无罪。

2003年，一起杀人碎尸案惊动了位于福建省东北部的柘荣县。

13年前，柘荣县城郊乡福基岗村石楼坪山上一废弃的旧房子发现装有尸块的包装袋。澎湃新闻记者 王选辉 图

14年前发生的这起杀人分尸案，让缪新华背负了杀人罪名，他的父亲、弟弟及叔叔4人也因这起案件被判入狱。经过两年多复查，9月12日，该案在建阳区法院再审宣判，再审判决书最终改判缪新华等5人无罪。

从死刑到死缓，唯一物证被质疑缺乏可信性

据原一审、二审判决书显示，2003年4月6日晚10时许，杨燕辉应约来到缪新华的住处，两人在二楼卧室聊天。缪新华不满杨燕辉介绍女青年外出打工的生意没让其合伙，两人发生争执，缪新华将杨燕辉掐死。缪新华的父亲缪德树、弟弟缪新容在隔壁房间听到响声过来，三人商量后决定分尸抛弃，便将被害人抬至一楼浴室。三人将尸体肢解成7块，分别装入塑料袋。缪新华另一名弟弟、当时未满18岁的缪新光，起床后目睹了分尸过程，他按父亲的指使，去叫叔叔缪进加开来拖拉机。5人将尸块运到城郊乡福基岗村，抛至石楼坪山上一废旧房屋内。

2004年5月20日，宁德中院第一次开庭审理该案，熟悉该案的两名宁德中院法官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均表示，一审第一次开庭，5名被告人均翻供称遭到刑讯逼供，同时没有任何指向被告人的物证，警方在开庭后又补充证据。

一审开庭前，警方曾在被认为是分尸现场的浴室中提取了“下水道杂物”送检，但因检材污染严重未检出结果。奇怪的是，一年后，警方又称在下水道残留物中提取9根头发，并进行线粒体DNA鉴定。鉴定报告称，3根头发是死者毛发的可能性为99.999%。

在毛发鉴定结果出来10天后，宁德中院迅速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认定缪新华因小事杀死他人，又毁尸灭迹，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缪德树、缪新容、缪进加、缪新光犯包庇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4年、3年、2年、2年。

从事法医工作30多年的著名法医鉴定专家胡志强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指出，线粒体DNA鉴定只能作排除认定，不能作同一认定，并不能得出被检头发“就是被害人的毛发”的同一认定结论。

前述宁德中院法官称，这3根毛发成了该案唯一指向被告的物证，案件仍存在诸多疑点，一审合议庭成员仍认为，从“疑罪从轻”的考虑，认为应该留有余地，提交了对缪新华判处死缓的意见，而中院的审判委员会讨论后还是决定判处死刑。

随后，5名被告人先后两次上诉，缪新华最终被判处死缓，缪德树、缪新容、缪新光、缪进加等4名被告人的判刑均被加重，分别被判处8年、6年、3年、3年有期徒刑。

一家五口改判无罪，“杀人分尸案”或另有真凶

此后，缪新华等人申诉，2016年福建省高院复查此案，并启动再审程序。2017年7月28日，福建省高院在建阳区法院开庭再审该案，随后决定，9月12日再审宣判。

再审判决书显示，原判认定原审被告人缪新华杀害被害人杨某辉，并伙同原审被告人缪德树、缪新荣、缪新光、缪加进分尸、抛尸德实施缺乏客观证据证实、原审被告人德有罪供述相互之间、前后之间、有罪供述得不到其他证据德佐证，且其他定案证据亦存疑，故判定缪新华犯故意杀人罪，缪树德、缪新容、缪新光、缪加进犯包庇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能认定五原审被告人有罪，依法应予纠正。

法院据此撤销了原审判决，改判缪新华等无人无罪。

缪新华的辩护律师毛立新向澎湃新闻表示,这起案件与其他的申诉案件相比，存在物证不足，定罪依据不确实、不充分等共同特点，“而另一方面，像这样一家五口同时蒙受冤屈的案件也是极其罕见的。从目前案卷中获取的信息分析，本案应该另有真凶。”入狱14年后，曾被认定杀害前女友并伙同家人分尸、抛尸的缪新华最终宣判无罪。

本期编辑 彭炜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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